九岁那年,我对邻家大姐姐许下了一个天真的承诺——长大后要娶她。
十五年过去了,我从军队退役回到家乡,正为工作和婚姻焦头烂额。就在这时,一个雨夜,门铃响了。她竟然真的回来了,还问我小时候的话是否还算数。然而,十五年的时光究竟改变了什么?这个意外的重逢,又将把我们带向何方?
我的名字叫张浩,今年二十四岁,刚刚结束了五年的军旅生涯。
回到这座熟悉的小城已经一个月了,我妈每天念叨最多的就是:
「小浩,你觉得哪家的女孩不错?妈帮你去打听打听?」
每次听到这话,我都只能敷衍地回应:
「妈,别急啊,我刚回来没多久,连工作都还没定下来。」
「工作归工作,成家归成家,这能混为一谈吗?」
我妈端着一盘削好的梨子放在我跟前,开始了她的日常洗脑模式:
「你已经二十四了,算不上年轻了!在部队这些年耽误了感情,现在回来必须抓紧时间!你看邻居王大姐的儿子,和你同岁,人家娃都上幼儿园了!」
我只能无奈地拿起梨片,大声咀嚼着,内心却满是迷茫。
军营里的日子规律而简单,一切都按部就班。
可回到地方后,生活变成了一张复杂的大网,人际关系、生活琐事,最让人头疼的还是婚姻大事。
特别是「结婚」这个话题。
我妈几乎动用了她所有的人脉关系,为我寻找合适的对象。
有幼儿园的老师,有医院的护士,还有在银行工作的职员。
她把这些女孩的照片铺了满满一桌子,个个都长得不错,但我看过去,总觉得她们的脸庞都像是一张张空白的纸。
我并非要求过高,只是觉得结婚这种大事,总该有些真挚的感情作为基础吧?
「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!」
我妈理直气壮地说道。
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,只能选择保持沉默。
深夜时分,我躺在这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床上,偶尔会想起一个特殊的人。
一个梳着双马尾,身穿洁白连衣裙,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形状的邻家女孩。
她的名字叫林雨。
在我九岁那年的记忆里,她是我整个童年时光中最亮的那束光。
01
那是一个炎热夏日的下午,我和几个小伙伴在街上闹事,不小心打破了小卖部的橱窗玻璃,被店主追得四处逃窜。
我跑得最慢,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,膝盖磕破了,血流不止。
我不敢回家面对父亲的责骂,只能一个人蜷缩在巷子角落里,抱着受伤的腿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是林雨发现了我。
那时候她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,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。
她没有询问我哭泣的原因,只是轻轻蹲下身来,用手帕细心地擦去我脸上的污渍和泪痕,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奶糖。
「别哭了,小男子汉,流血可以,但不能流泪。」
她的嗓音如山涧清泉般动听。
她搀扶着我回到家中,用消毒水帮我清洗伤口,还用绷带为我包扎了一个虽然难看但让我倍感骄傲的蝴蝶结。
从那一刻开始,我就成了她的小跟班。
她上学的时候,我就背着书包在她身后亦步亦趋。
她在家做功课,我就搬个小凳子安静地坐在一旁,专注地看着她。
每当她露出笑容,我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。
我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「喜欢」这种情感。
于是,在一个普通的黄昏,看着夕阳余晖中她被拉长的身影,我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追上去,大声地对她宣布:
「雨姐,等我长大以后,我一定要娶你为妻!」
她先是愣了一下,接着「扑哧」一声笑出了声。
她转过身来,轻抚着我的头发,夕阳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。
「好的。」
她笑着回答,眼睛弯成了美丽的月牙状:
「那我就在这里等你长大,小家伙。」
那是我九年人生中听到过最美妙的承诺。
我把这个约定当作一个小男孩最珍贵的秘密,深深埋在心底。
只是我没有想到,这个秘密一保守,就是整整十五年。
02
我们两家是相邻了十多年的老邻居。
两家都住在同一个老旧小区里,楼上楼下的关系,亲密得如同一家人。
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厂职工,林雨的父母则是中学教师,文雅知礼,在社区里很有声望。
在那个时代,林雨就是所有家长嘴里经常提到的「模范孩子」。
她成绩优异,每学期都是年级第一名。
她性格温和,待人友善,从来不与人发生冲突。
她相貌出众,从小就是个小美人。
而我,就是那个专门用来衬托她优秀的「问题儿童」。
我爱爬树捉鸟,喜欢下河抓鱼,学习成绩总是在及格边缘挣扎。
每次我妈要教训我之前,都会先用林雨来做一番对比教育:
「你看看人家小雨!再看看你自己!我前世是做了什么孽,才会生出你这个小魔王!」
但我从来不会嫉妒林雨。
因为她对我很好。
她会耐心地帮我辅导功课,会把自己舍不得花的零用钱给我买小食品,会在我被父亲打得哇哇叫的时候跑过来为我求情。
她既是我的姐姐,也是我的女神,更是我童年时光里唯一的「共犯」。
这种特殊的关系一直延续到我上初中,她考上了外地的重点大学。
她离开的那天,我专门去车站送她。
看着她坐上那趟绿皮火车,随着列车的启动,她的身影在我的视野中渐渐变小,最终完全消失。
我第一次品尝到了「离别」的苦涩滋味,那一整夜都无法安然入睡。
她上大学后,我们还维持过一段时间的通信联系。
她的信件里描述着我无法理解的大学校园生活,记录着她对美好未来的种种憧憬。
我的信件里则是歪歪扭扭的涂鸦,还有我今天又惹了什么麻烦的流水账。
后来,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,信件就断了联系。
再后来,我听说林雨的父亲因为一场大病,耗尽了家里的全部积蓄,最终还是撒手人寰。
那之后不久,林雨的母亲就带着她,离开了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,回到了南方的故乡。
两家人的联系从此彻底中断。
我只有在过春节的时候,偶尔听我妈提起:
「也不知道林老师母女俩现在过得怎么样,小雨那么优秀的姑娘,千万别受了什么委屈。」
再后来,我十八岁成年,为了实现心中的军人梦想,也为了摆脱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生活,我选择了参军入伍。
新兵训练营的生活非常艰苦,野外拉练更是让人精疲力竭,但我都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。
每当快要撑不住的时候,我都会回想起那个夏日午后,那个蹲下身来为我擦拭眼泪的白裙少女。
她成了我军旅生涯中一个温暖而遥远的梦境。
03
从部队回到地方生活,我遇到的第一个挑战就是如何重新融入社会。
这个世界变化得实在太快了。
我离开的这几年里,小城里建起了更多的摩天大楼,街道上行驶着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新能源汽车,人人手里都拿着智能手机,埋头沉浸在自己的虚拟世界里。
我就像一个来自古代的人,突然闯入了一个充满科幻色彩的未来社会。
我开始四处寻找工作机会。
我的简历非常简单:高中学历,五年军队服役经历。
投出去的求职申请大部分都石沉大海。
少数给我回电话的,要么是让我去做保安,要么是让我从事一些不需要任何专业技能的苦力活。
我不怕吃苦受累,但在部队里掌握的那些格斗技巧、射击技能、野外生存本领,在这里似乎毫无用武之地。
巨大的挫败感如乌云般笼罩着我。
我约了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聚餐。
他们有些已经成家立业,聊天话题都围绕着婴儿奶粉和学区房价。
有些在商场上摸爬滚打,讨论的都是哪个投资项目能够盈利。
我坐在他们中间,听着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话题,感觉自己像个旁观者。
「浩哥,别想太多了。咱们这个年纪,先找份稳定的工作,或者考个公务员,安定下来,然后赶紧结婚生子,这才是正道。」
一个已经开始秃顶的老友拍着我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劝说。
我只能勉强笑着点头回应。
看我整天闷在家里无所事事,我妈更加着急上火。
她不顾我的强烈反对,硬是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。
对方是一个在百货商场做销售的女孩,打扮得很时尚。
我们在一家咖啡厅见面,她上下审视了我一番,开口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。
「听我妈说,你是当兵回来的?」
「对。」
「那现在有稳定工作了吗?月薪大概多少?家里准备了房子没有?」
连珠炮似的问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。
我皱着眉头回答:「工作还在找,房子暂时还没有。」
她撇了撇嘴,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:
「哦,那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。我希望找一个有稳定收入,最好家里在市区有全款房的对象。毕竟,我总不能嫁给你之后,还要跟你一起租房子过苦日子吧?」
那顿饭我是怎么吃完的,现在回想起来都记不清楚。
我没有感到愤怒,只是觉得深深的悲哀。
难道现在的爱情,都已经沦为了明码标价的商品交易吗?
那次失败的相亲经历之后,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天。
我下定决心,不能再这样消极沉沦下去了。
我把退伍时领到的那笔安置费全部取了出来,还制定了一份详细的商业计划。
我不想再给别人打工了,我想要自主创业。
我的想法是开一家小规模的健身格斗训练馆,发挥我的专业特长,教授健身课程,同时也传授一些基本的防身技巧。
04
我的创业想法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。
「开什么训练馆?那不是瞎折腾吗!」
我爸把我的计划书重重拍在茶几上:
「我托关系给你联系了个去电力公司开车的职位,铁饭碗啊!比你那个什么格斗训练,靠谱一万倍!」
「爸,我不想去开车。」
我努力向他解释:
「我有专业技能,也有清晰的思路。现在大家都重视身体健康,这个行业有前景。」
「前景?你懂什么前景!」
我妈在旁边长吁短叹:
「小浩,听妈一句话,踏踏实实过日子,才是真正的幸福。别再瞎折腾了,好不好?」
看着他们的表情,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深刻的无助感。
他们是爱我的,但他们并不理解我。
我没有和他们争吵,只是默默收起了计划书,开始独自一人实地考察市场,寻找合适的场地,咨询相关的政策法规。
现实比我预想的要残酷得多。
我看中的一个场地,租金高得离谱。
我想申请创业贷款,却因为缺乏抵押物,被银行直接拒绝。
我联系以前的战友求助,他们有的远在千里之外,有的也只是普通人,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那段时间,我每天就像一只没有方向的无头苍蝇,到处碰壁。
父母的不理解,创业路上的重重障碍,对前途的迷茫不安,像三座大山压得我透不过气来。
我甚至开始质疑,当初选择退伍的决定是否正确。
如果我还继续留在部队,至少我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的班长,而不是现在这个一事无成的无业游民。
一个细雨蒙蒙的傍晚,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。
家里空无一人,父母应该是去广场跳舞了。
我没有开灯,就那样坐在昏暗的客厅里,任凭孤独和挫败感一点点将我吞噬。
就在我快要被黑暗完全吞没的时候,门铃突然响了起来。
「叮咚——」
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我以为是父母忘记带钥匙了,心情烦躁地站起身,拖着拖鞋走过去开门。
05
门外站着一个女子。
她手里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,伞沿还在不停地滴着水珠。
身上穿着一条淡雅的长裙,长发自然地披在肩膀上,脸上没有化妆,却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都要美丽动人。
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,凝视着我,眼神明亮得像雨夜中的繁星。
我完全愣住了。
我并不认识她,但不知道为什么,看着她的眼睛,我有一种莫名的心跳加速的熟悉感。
「你……在找谁?」
我犹豫地开口询问。
她没有马上回答,只是注视着我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。
那双明亮的眼睛,仿佛能够看透我所有的伪装和疲惫。
「你不记得我了吗?」
她的声音就像被雨水冲洗过的天空,纯净、清澈,还带着一丝隐约可闻的笑意。
我的大脑飞速运转,将眼前这张脸和记忆深处那些模糊的影像进行着疯狂的比对。
十五年过去了。
岁月改变了她的容貌,让她从一个青涩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。
但那双会笑的、弯成月牙状的眼睛,和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,却和记忆中完全一样。
一个被我深深埋藏在心底、几乎快要遗忘的名字,突然跳了出来。
我的喉咙有些发干,用一种近似梦境的声音,试探性地叫出了那个名字:
「林……雨……姐?」
06
听到我叫出她的名字,她脸上的笑意终于变得真实起来。
「张浩,我回来了。」
简单的五个字,却如同一道闪电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。
我彻底呆立在原地。
我看着她,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我生命中、我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相见的人。
无数的疑问如潮水般涌上我的心头:
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她不是回南方老家了吗?她什么时候回来的?她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?
我的大脑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逢而彻底死机。
而她,似乎完全看穿了我内心的混乱和不知所措。
她收起雨伞,轻轻甩掉上面的水珠,然后向前迈了一小步。
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,我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花香,像雨后的茉莉花一样清雅。
她抬起头,再次看向我。
这一次,她的眼神中没有了笑意,而是多了一种我无法解读的、非常复杂而郑重的情绪。
她凝视着我的眼睛,一字一句,清楚地对我说道:
「你小时候说过的话,现在还算数吗?」
「说好要娶我的。」
那一瞬间,我的呼吸、我的心跳、我所有的思绪都彻底停滞了。
我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,看着她那双认真得不容置疑的眼睛,大脑一片空白。
07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我看着林雨,看着她那双认真得让人心颤的眼睛,喉咙里像卡了什么东西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十五年了,她竟然还记得那个幼稚的承诺。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
我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这个场景太过超现实,就像是一个梦境突然闯入了现实世界。
九岁时的我,怎么可能想到,多年后真的会有这样一天?
林雨静静地看着我,没有催促,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。
她就那样站在门外,任由雨滴偶尔飘到她的裙摆上,眼神中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。
「你……你真的是林雨吗?」
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虽然还有些颤抖。
她轻笑了一声,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:
「怎么,长大了就不认识我了?还是说,你已经忘记了小时候的张浩?」
听到她这样说,一股暖流瞬间涌上我的心头。
她还是那个林雨,温柔得让人心疼的林雨。
「没有,我没有忘记。」
我连忙摇头:
「只是……只是没想到你会回来,更没想到……」
「没想到我会来找你?」
她接过了我的话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「张浩,这十五年来,我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承诺。」
她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在我心上。
我突然意识到,自己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孩子气的玩笑话,但对她来说,也许从来就不是。
08
「你……你先进来吧,外面下雨。」
我慌忙让开身子,让她进屋。
林雨点点头,收起雨伞,轻步走进了我家的客厅。
她环顾四周,目光在每一个角落停留,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熟悉的记忆。
「还是和以前一样。」
她轻声说道,脸上带着淡淡的怀念。
「是的,我爸妈不喜欢变化。」
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,手有些发抖。
「你坐吧,我……我真的没想到会再见到你。」
林雨接过水杯,但没有立刻喝,而是双手捧着,似乎在汲取着杯子传来的温暖。
「我知道这很突然。」
她抬起头看着我:
「但我必须回来,必须亲自问你这个问题。」
「为什么?」
我忍不住问道:
「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应该……应该有了自己的生活,为什么还要……」
「因为我答应过你啊。」
她打断了我,眼神变得更加认真:
「那天黄昏,你问我愿不愿意等你长大,我说了愿意。一个人的承诺,不能因为时间的流逝就变得不算数。」
我呆呆地看着她,心中涌起一阵酸涩。
这个女人,她真的等了我十五年。
而我呢?我甚至都快要忘记那个承诺了。
「林雨……」
我的声音有些哽咽:
「你知道吗,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。当年你们搬走后,我连你的消息都没有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她点点头:
「我们搬走后,妈妈不想让我再和这里有任何联系,怕我触景伤情。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这里,没有忘记过你。」
09
「这些年……你过得好吗?」
我试探着问道。
林雨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淡:
「说好也好,说不好也不好。」
她轻叹了一口气:
「爸爸走后,妈妈一直没有从阴霾中走出来。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,希望我能够出人头地,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。」
「你做到了吗?」
「从某种意义上说,是的。」
她苦笑道:
「我考上了不错的大学,找到了体面的工作,在南方的那个城市也算小有成就。但是……」
她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语言:
「但是我发现,无论我取得多大的成就,心里总是空空的,好像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」
「是什么?」
「是根。」
她看着我:
「是那种能够让人安定下来的感觉,是童年的美好,是纯真的感情,是……你。」
我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。
「林雨……」
「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。」
她继续说道:
「一个成年女人,为了小时候的一个承诺,跨越千里回到这里。但是张浩,你知道吗?这十五年来,每当我感到迷茫的时候,我就会想起那个夏日的黄昏,想起那个勇敢对我表白的小男孩。」
「那是我力量的源泉,也是我坚持下去的理由。」
她的话让我彻底沉默了。
我从来没有想过,一个九岁孩子的天真话语,竟然会在另一个人心中扎根如此之深。
10
「可是……」
我艰难地开口:
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。没有工作,没有房子,没有任何能够给你幸福的资本。」
「你觉得我在乎这些吗?」
林雨反问道。
「不,我是说……」
我挠了挠头,感觉自己的表达很混乱:
「你看,你在南方有自己的事业,有自己的生活圈子。而我,我只是一个刚退伍的大头兵,连未来都看不清楚。我们……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。」
林雨静静地听着我的话,然后轻轻摇了摇头。
「张浩,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,总是妄自菲薄。」
她站起身来,走到我面前:
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辞掉南方的工作,回到这里来吗?」
「为什么?」
「因为我厌倦了那种生活。」
她的眼中闪烁着某种我看不懂的光芒:
「表面光鲜的工作,虚假的人际关系,还有那些为了利益可以随时变脸的所谓朋友。我活得很累,很空虚。」
「但是想到你,想到这里,我就会想起什么是真诚,什么是纯粹。」
「张浩,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珍贵。」
她的话让我心中一阵温暖,但随即又被现实的重负压了下去。
「可是现实……」
「现实怎么了?」
她打断我:
「现实就是我们都还活着,都还年轻,都还有机会重新开始。难道这还不够吗?」
11
正在这时,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我爸妈回来了。
我和林雨同时转头看向门口,空气中的紧张感瞬间浓厚起来。
「爸、妈……」
我站起身来,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的情况。
门打开,我爸妈走了进来,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,都愣了一下。
「小浩,这位是……」
我妈先开了口。
林雨也站了起来,礼貌地向我父母鞠躬:
「叔叔阿姨好,我是林雨,以前住在楼上的。」
我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:
「小雨!真的是小雨!」
她激动地走过来,上下打量着林雨:
「我的天啊,你长这么大了!这么漂亮!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!」
我爸也认出了林雨,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。
「小雨回来了啊,你妈妈身体还好吗?」
「谢谢叔叔关心,妈妈身体还不错。」
林雨回答得很得体。
我妈拉着林雨的手,兴奋得像个孩子:
「太好了太好了!小雨你不知道,我们经常想起你和你妈妈,总是担心你们过得怎么样。快坐快坐,阿姨给你做好吃的!」
「阿姨不用麻烦……」
「不麻烦不麻烦!能再见到小雨,阿姨高兴还来不及呢!」
看着我妈那兴奋的样子,我忽然意识到,林雨在我们家人心中的地位,比我想象的要重要得多。
12
晚餐时间,我妈做了一大桌子菜。
她不停地给林雨夹菜,问东问西,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。
「小雨啊,你现在在哪里工作?有没有谈男朋友?」
我妈的问题让我差点被饭菜噎到。
林雨淡然地回答:
「我之前在南方一家公司做市场总监,不过最近刚辞职了。至于男朋友……」
她看了我一眼:
「还没有合适的。」
「那太好了!」
我妈立刻来了精神:
「小雨,你看我们家小浩怎么样?虽然他现在还没找到工作,但人品绝对没问题!而且当过兵,身体好,责任心强!」
「妈!」
我急忙阻止,脸都红了。
但林雨却笑了:
「张浩确实是个好人,从小就很照顾我。」
「那就好那就好!」
我妈更加兴奋了:
「小雨,要不你就别走了,就在咱们这儿安顿下来!你和小浩从小一起长大,知根知底的,多合适啊!」
我爸在一旁也点头赞同:
「对对对,小雨这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,就像自己女儿一样。如果你们能在一起,我们做父母的比什么都高兴!」
看着父母那期待的眼神,我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们是真心喜欢林雨,也真心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。
但是,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?
13
饭后,我送林雨下楼。
夜色已深,小区里很安静,只有路灯在默默地照亮着石板路。
「你现在住在哪里?」
我问道。
「在市中心租了个小公寓。」
她回答。
「那……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?」
「没有特别的安排,为什么这么问?」
我犹豫了一下:
「我想带你去个地方。」
「什么地方?」
「你跟我去就知道了。」
我故作神秘。
林雨笑了笑:
「好,我相信你。」
走到小区门口,林雨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「张浩。」
她转过身来,在路灯下,她的脸庞显得格外美丽。
「嗯?」
「今天的话,你可以慢慢考虑。我不会催你,也不会给你压力。」
「但是我希望你知道,我回来,不是冲动,也不是怀旧。我是认真的。」
她的话让我心中一阵暖流涌过。
「林雨……」
「不用现在回答我。」
她轻轻摇头:
「给我们一些时间,重新了解彼此,好吗?」
我点点头,心中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全感。
这就是林雨,永远那么善解人意,永远那么温柔。
14
第二天上午,我按约定来到林雨的公寓楼下。
她准时出现,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,就像小时候一样。
「现在可以告诉我要去哪里了吗?」
她上了我的车后问道。
「去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那个公园。」
我启动车子:
「我想让你看看那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。」
林雨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:
「好久没去过了,应该变化很大吧?」
「你看了就知道了。」
车子在城市的街道上缓缓行驶,沿途的风景让我们都感到了时光的变迁。
很多建筑都变了模样,但有些东西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。
到了公园,我们下了车。
这里确实变化很大,增加了很多新的设施,但那个我们小时候经常坐着聊天的小亭子还在。
「还记得这里吗?」
我指着亭子问道。
「当然记得。」
林雨走过去,轻抚着亭子的石柱:
「你小时候就是在这里对我说那句话的。」
「是的。」
我也走了过去:
「那时候我还很矮,要仰着头看你。现在反过来了。」
我们在亭子里坐下,周围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色。
「张浩。」
林雨突然说道:
「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梦想吗?」
「梦想?」
我想了想:
「好像是想当超级英雄,保护世界和平。」
林雨笑了:
「对,你总是说要保护我,不让任何人欺负我。」
「现在想起来真幼稚。」
「不幼稚。」
她摇头:
「那是最纯真的善良,是最可贵的品质。张浩,你知道吗?正是因为这份善良,我才会对你念念不忘。」
15
「林雨。」
我转过身面对她:
「这十五年来,我经历了很多事情,也遇到过一些人。但是没有一个人,能让我像想起你一样心动。」
「我以为这只是怀旧,是对过去美好时光的眷恋。但是昨晚见到你之后,我才明白,这不是怀旧,这是爱。」
林雨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「那么,你的答案是什么?」
我深吸了一口气:
「如果你真的愿意,如果你真的不介意我现在一无所有,那么……」
「那么什么?」
她紧张地看着我。
「那么我想告诉你,小时候的那个承诺,我想要兑现。」
听到这句话,林雨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。
「真的吗?你真的愿意吗?」
「愿意。」
我点头:
「但是我有一个条件。」
「什么条件?」
「给我一年时间,让我证明自己有能力给你幸福。如果一年后我还是一事无成,那么……」
「不需要一年。」
林雨打断了我:
「我已经等了十五年,我不在乎再等多久。但是张浩,我更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努力,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未来。」
她伸出手,轻抚着我的脸颊:
「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,你还有我。」
那一刻,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力量。
16
一个月后,我和林雨一起开办了那家格斗健身训练馆。
她用自己的积蓄做启动资金,我负责技术和教学。
起初,父母还有些担心,但看到我们配合得如此默契,也就放心了。
训练馆的生意出乎意料地好。
现代人生活压力大,很多人都希望通过运动来释放压力,而我们提供的格斗训练正好满足了这个需求。
林雨负责市场推广和经营管理,她的专业能力很快就显现出来。
而我则专心做教练,将在部队学到的技能传授给学员们。
「你看,我们配合得多好。」
某天晚上收工后,林雨靠在我肩膀上说道:
「我就知道我们能行。」
「是啊,谢谢你相信我。」
我轻抚着她的头发:
「如果没有你,我可能还在家里消沉着。」
「傻瓜,我们是一体的,不需要说谢谢。」
看着训练馆里忙碌的学员们,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想要当超级英雄的梦想。
虽然我没有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,但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使命——
帮助人们变得更强壮,更自信,也帮助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。
17
半年后,训练馆已经小有规模。
我们不仅有了稳定的收入,还在考虑开设分店。
更重要的是,我和林雨的关系也越来越稳定。
我们就像小时候一样默契,但又多了成年人的深度和责任感。
这天晚上,我们在公园那个小亭子里散步。
「张浩。」
林雨突然说道:
「你还记得小时候你问过我一个问题吗?」
「什么问题?」
「你问我,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,我还愿不愿意嫁给你。」
我愣了一下,这个细节我确实有些印象。
「你当时怎么回答的?」
「我说,如果你能够保护我一辈子,我就愿意。」
林雨转过身来,在月光下,她的眼睛闪闪发亮:
「现在,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,你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男子汉。」
「所以?」
我紧张地看着她。
「所以,小时候的那个约定,我们是不是该正式确认一下了?」
我心中一阵狂跳,单膝跪了下来:
「林雨,你愿意嫁给我吗?」
「我愿意。」
她毫不犹豫地回答,眼中满含泪水:
「我从九岁开始就在等这一天,当然愿意。」
那一刻,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义。
18
我们的婚礼很简单,但很温馨。
参加婚礼的都是最亲近的人——我的父母、林雨的妈妈、还有一些老朋友。
在交换戒指的时候,我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承诺。
谁能想到,一个九岁孩子的天真话语,竟然真的能够跨越十五年的时光,最终成为现实?
婚礼上,我的发小们都很感慨:
「浩哥,你这算是青梅竹马修成正果啊!」
「是啊,从小就认定的人,最后还真的在一起了,太不容易了。」
林雨在我身边笑得很甜:
「其实也不是不容易,只要彼此都没有忘记初心就好。」
是的,初心。
我们都没有忘记那份最初的美好,也没有忘记那个最纯真的约定。
结语
现在,我和林雨已经结婚三年了。
我们的训练馆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连锁品牌,我也从一个迷茫的退伍兵,变成了一个有目标、有方向的创业者。
更重要的是,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。
每当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,我就会想起小时候的那个下午,想起那个勇敢表白的九岁男孩。
如果时光能够倒流,我想对那个小男孩说:
「你的勇气没有白费,你的等待没有白费。真正美好的爱情,值得用一生去守护。」
而对于那个温柔答应我的林雨,我想说:
「谢谢你没有忘记那个约定,谢谢你愿意跨越十五年的时光来找我。你让我明白,有些承诺,真的可以用一生来兑现。」
人们常说,童年的约定都是天真的玩笑话。
但我想说,如果那份约定里包含着真心,包含着对美好的向往,那么它就有可能穿越时光,在最合适的时候开花结果。
就像我和林雨一样。
九岁时的那句「我要娶你」,不是玩笑,是预言。
而这个预言,我们用了十五年的时间,终于让它成为了现实。
有时候,最美好的爱情故事不是轰轰烈烈的相遇,而是平静如水的重逢。那些年少时许下的承诺,看似幼稚,却可能是我们内心最真实的声音。如果你也曾有过这样的约定,也曾有过这样的人,不妨问问自己:如果有一天重逢,你还会记得当初的承诺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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